那些还不算执拗的、头脑中萦绕着进步观念的父母常常会变得激动不已和大为感动。是的,当他们听说,世界上的某些地方还在进行着反对政府、当权者、政客、工业界的反抗活动时,他们觉得,那简直是太棒了。
你肯定知道绿色和平行动。有人为了环境的缘故,用链条把自己和海上钻井平台连接起来,这样,它们就不那容易沉到海里去。或者,他们强行登上捕鲸船,以阻止残酷的猎鲸活动。太棒了!英雄!必须抵制所有的愚蠢行径!在这一点上,你们全家是完全一致的。
但是,当你某一次发起反抗的时候,父母就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了:假定你们在意大利或西班牙度假。一只可爱的狗紧紧跟随着你们的脚后跟,令你们无法摆脱。这只狗越来越惹人喜爱了。这么漂亮的狗你们所有人都还从未见到过。这是一只皮毛乌黑的国王犬。你们叫他内罗。因为这名字意味着“黑色”。然后,离别的时刻临近了。两个孩子抗拒着两个大人。爱冲撞着理性。母亲无法抉择。父亲叫得比任何一条狗都更加疯狂:“这样做没有用!这根本行不通!想得倒美!内罗是那么漂亮!家里没有它的地方!这里的南方才是它的家!你们简直是自私自利!这种发自本能的决定造成的后果从来都只能是不幸!”
他的每一个出于绝望的异议都当即遭到了你的反驳。但你那机敏的论据却起不了作用。于是,你使出了最后的一手:你把自己锁了起来。和内罗锁在了一起。他身上的跳蚤现在也成了你的,你发起反抗了。父亲震怒了。这会儿,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一把钳子,想把那个该死的链条拧开。时间紧迫。后天他必须重新坐在办公室里。路途很远。母亲嚎叫起来了。
我不想知道这场实力较量的结果如何,我与这毫不相干。我不喜欢这样的悲剧。我喜爱猫狗,可人们不可能把所有的猫狗都带走,就像带砂锅一样。否则在今后的1O或15年内都要受它们的拖累。另一方面,我是你的辩护人。作为辩护人,我给你一个建议,用最后两条不怀好意的小小论据劝说父亲放弃吧。当他用指甲锉徒劳地刮着链条时,你神情悲哀地说:“这就是那个总是那样地支持反抗,总是为适当的桀骜不驯进行辩护的男人!”这话伤害了他。注意,他随即哭了起来。然后,你再加上一句:“没错没错,态度上支持,行动上反对!这就是小市民双重道德的典型事例!”